THE LIFE COACH

 【即使被討厭，仍不減損我的完整】

從兩天前開始，我發現老公對我的口氣變得相當冷漠不悅，一開始感到非常不舒服，思忖著是不是自己哪裡疏忽了。昨晚沖澡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冒出來：我做錯事了嗎？我被討厭了嗎？

以前，我就會這樣掉進這個念頭裡，出不來了。但是昨天突然靈光乍現，我審視這個念頭，感受自己的完整性。其實我並沒有任何減損，儘管真的被討厭了。

沖好澡後，便詢問老公是不是我哪裡讓他不高興了。他沉默了許久，終於說出是因為自己對我有錯誤的期待，他這陣子開始閱讀《親密關係》，雖然明明知道期待是親密關係中痛苦的根源，但是他還無法順利處理情緒。老公突然冒出一句：對不起，愛我很累吼？

過去的我可能會說「是，有點累」，但是我現在完全感受不到辛苦。我體驗到，愛一個人其實不會累，「愛」這個行為是自發的、不求任何回應，在愛一個人的當下，我便感受到回饋：內心無比的喜悅。

【放手讓彼此自由】

前幾天我向弟弟道歉，關於多年來剝奪他為自己負責任。在說出口前，我感受到自己的小我不斷想捍衛自己的立場，哭著說「這幾年我的承擔，都是為他好啊。」我在內心裡抱抱小我，告訴他：辛苦了，也謝謝你的承擔；但現在我們都長大了，要成為獨立的個體，就放開手讓彼此自由吧。

開口向弟弟承諾不會再視他為我的責任後，肩頸瞬間鬆了許多。突然間，我看見他全神貫注的做甜點的背影，散發出自信的光芒。這是我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我想是因為過去的我總是視他為我的負擔，像蒙著眼、圈住他，想保護他；而現在睜開雙眼，保持彼此舒適的距離關心著彼此。

這幾天，我和弟弟的距離看似變遠，我卻能開始真正同理他的處境。

【想像與文化建構出不存在的母親】

每次和母親打越洋電話，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是母親生氣到掛斷電話收場。而母親生氣的原因，都是起因於我指出她經常先入為主的批評，批評後也不願傾聽對方的想法。母親對我的看法感到非常不以為然，在極度防禦自己之下，以斷線的方式拒絕溝通。我也對她這樣的不理性抱著恐懼和厭惡，所以只有要處理重要的事才打電話給她。然而，我對這樣的自己非常不諒解。

有天和弟弟談到這件事，原來他和母親的溝通也有這樣的情形。問他是怎麼處理的，弟弟說就接受我們的母親是這個樣子吧。我頓時啞口無言，原來一直以來，我根本無法接受母親是我的母親。不能接受的原因是因為我內在有個理想中的母親原型。無條件的、慈愛的、溫柔善解人意的...，這些形象來自童話故事、兒歌（例如〈母親像月亮一樣〉）加上自己的想像融合而成，仔細檢驗後，這樣的母親根本不可能存在在地球上！啊！我是在期待什麼？！（抱頭）

昨天打給母親，聽她抱怨前天和弟弟在電話中吵架。聽著聽著，突然看見母親對自己角色的無所適從。對啊，母親從小家境困苦，她的父母為了扶養她一個獨生女和其他從堂兄弟那兒領養來的四個孩子，沒日沒夜拼命工作。因為父母都出去工作，當時只會爬行的母親肚子餓了，只能自己扒門外的土吃。

母親曾說自己和父母真正有好好相處的時刻，就是他們臨終前，在病榻上服侍他們的時候。母親從來沒有學習、模仿的對象，所以當我們還小，與她意見不同時，她會依靠本能反應，壓制我們的聲音；長大後，壓制不了了，就只好捂上耳朵回房間或掛斷電話。

看到這些以後，我意識到母親真的盡力了，只是她暫時找不到合適的方法與孩子溝通。於是我告訴她弟弟被掛斷電話時的反應、以及我的看法，她依然有些抗拒。然而，我對她的抗拒不再起反應，不再要求她試著理解，也不再因她的反應感到失望了。

謝錦「文學與生命覺醒讀書會—課程落實生活實戰分享」怡瑄篇（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