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會為自己找到出路

我每週一次在土城少觀所與犯了過錯的少年做一對一的諮商服務已近三年,輔導了不少孩子。他們大多數是來自弱勢家庭,其中很多是單親家庭,父母忙於生計,無力或是無心教養孩子,以致於孩子進入青春期渴求同儕認同,或是探索世界的過程中不慎走上偏差的路。我常在孩子的言談間看見純真善良的一面,真正本質悪性的人其實非常少見,我相信孩子是父母的鏡子,因此我和輔導課的主管們常嘆息真正該被輔導的其實是他們的父母。


最近我遇到一個15歲的少年,有罕見的獨立思考能力和為自己負責任的成熟態度,令我印象深刻,不禁眼睛發亮。他出生不久父母即因個性不合而離異,沒有其他手足,由祖母帶到小一,因祖母病逝而回到父親身邊。父親開夜班計程車維生,每天給他150元吃飯,其他什麼也沒有管過。母親大概兩、三個月會來看他一次。學校的家長聯絡簿都是自己簽名,父親從沒過問。父子倆因為生活作息相反,也見不到面說話;他説他就在每天150元的生活中長大。


他的體型不高但很健壯,因為毒品和傷害罪入所。我聽他自述犯罪條目和時間的長度,覺得他到現在才第一次入所有些奇怪。他才告知因為小六時替學校得過全國體育比賽角力冠軍,犯了過錯,學校師長為他大力說情,法院判他保護管束三年而免入所。這次則是因為有新案,且是去派出所自首才進來少觀所,正等待法院審理開庭宣判下一步。


他從我們第一次晤談時,就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他希望法官不要判他回家,而是去安置機構,有地方供他吃住上學,不用自己去謀生,而且很明確自己將來要當室內設計師。他這一、兩年中輟染毒、甚至因需要錢而當過藥頭;但是在他看到自己因為無聊,用吸毒打發時間、越陷越深;甚至所有嘔吐物全是毒品後,他決定要戒毒而去工地當粗工,甚至拼命加班令自己沒有空閒,以此來戒斷。又因為工作關係見到設計師帶領不同工班完成工作的創造過程,覺得有趣而嚮往。有了這個夢想和目標,他知道自己必然要重新來過,於是努力存錢、還清債務,然後就去自首,準備開始改變自己的生命。


他甚至講到他的父母都各自有工作能夠生活,他也可以去工作活下去,他不要申請社會救助,這些資源留給別的真正弱勢的人就好,自己真的活不下去就不要活好了。他說入所對於別人是失去自由,他卻認為是解脱了,因為先前工作太辛苦,一入所就安心地大睡了三、四天,黒眼圈也在兩週後慢慢消退。


我在聆聽他的故事時深受感動,他完全不需要輔導,反而受到啓發的是我。我在想我15歲時腦袋有什麼思考能力?知道自己要什麼嗎?懂得什麼叫做為自己負責任嗎?老天爺!這個活生生對生命充滿體驗的孩子,真是生命會為自己找到出路的典範!


我誠摯地告訴他,在這樣的生命經歷後,他能夠反思並且負責任的去行動,把自己導向正途是非常難得的能力,他在追尋夢想的道路上一定可以得到法官的支持。我對他充滿信心而且祝福!

 

種子落入泥土之後

野地一顆種子落入土𥚃,吸收得到的滋養,一天天成長,它會成為一棵樹還是一株花草?我們不知道。它會成為它要成為的樣子,一棵樹,或者是一株花草。


我的工作坊裡面來了一位父親,他煩惱十歲的獨生女兒不喜歡洗頭洗澡,不論冬夏都兩三天才肯洗一次澡,而且他們住高雄!我先問過確認夫妻每天都會洗澡,排列只花一分鐘便看見案主深愛妻子,只想要妻子看著自己,妻子則想要看著女兒,女兒調皮的在旁邊蹦跳要引父親注意。哈!原來這是個會操控大人的孩子!全場震驚且開心大笑!


過程我完全平常心的讓它是怎樣就怎樣,然後告訴案主種子的故事。我們會心一笑!我愛這樣溫暖而且輕鬆的自己!

 

《來的太快的評估判斷

週末參加道場的團體靜坐和歲末聚餐,大家席地而坐。用餐完畢後有餘興表演節目,大概在第二或三個演節目開始前,我看到一位我第一次見到的中年男士,跟主持人和幾位坐在前面的朋友建議挪開最前面的一張長桌,好讓表演者有較大的活動空間。我坐在後方和鄰座朋友私語著:這個人怎麼只會指揮別人,而自己不會過去幫忙搬啊?

 

過了幾位表演者之後,主持人邀請這位男士上場表演,他往前移動時,我才發現他是位身障者,下半身嚴重小兒麻痺,只能盤腿而坐無法站立,移動位置時也是直接盤坐著,以兩手滑動往前。我看到時感覺腦門充血,立即為先前對他的評估判斷感到罪疚不已,然後立即和鄰座朋友說,真是抱歉,剛才我錯怪他了,我真是太自以為是!好個歲末的功課!

謝錦「文學與生命覺醒讀書會—課程落實生活實戰分享」 by 順流 (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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