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

週四實習結束,準備要騎車回家時,突然找不到機車的鑰匙,努力回想,發現剛剛離開辦公室時,好像先把機車鑰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然後雙手提了兩袋東西後,卻忘了拿車鑰匙,回頭上去辦公室時,老師全都離開了(暑假期間準時4:30關門)。
 

於是,懊悔又認命的我,只好拖著沉重的步伐搭公車回家,因為包包不外乎是筆電、書籍和資料,現在得背著很重的包包走路和搭車,手上還有一袋書和畫冊,一路上奔波的辛苦外,加上大熱天,我好像在做負重訓練,只是腳上的鞋子不是登山鞋。

路上順便打個電話給老媽,告訴她搭公車的原因,會晚一些回到家。而在公車上的我,絞盡腦汁開始設想要如何把機車騎回家,主要是家中還有一份備用鑰匙,如果不騎車回家,會影響到周五早上去學校討論論文以及周六早上值班,以及週一早上8:00到校研習的行程。

所以,想了以下一堆可行的方法:

1.回到家吃飽飯,自己搭公車回去騎車。
2.明天先搭交通工具去,回程再搭捷運去騎車。
3.週六早搭早班公車去值班後,再搭捷運去騎車。

突然,腦中浮出一個人頭名單「老爸」,心想要是老爸晚上載我來騎車,那該會有多好,這樣明後天出門的時間不用提早,會方便許多。但心中又有另一種聲音,這個機率很低吧!老爸一定又會念我「製造麻煩」、「粗心」、「很笨」之類的話語。

回到家已經六點多,先偷偷問一下老媽,老爸知道我晚回家的原因嗎?然後,跟老媽子討論,老爸會騎車載我去學校嗎?老媽子說你去問問看啦!老實說,雖然,和老爸關係拉近許多,但要開這個口,其實內在的壓力仍然是大的,因為我很害怕被老爸拒絕,然後覺得既然會被拒絕,那為何要去討罵呢?

於是,走在上樓的樓梯到拉開拉門的那一段路,我不斷地深呼吸,來降低內在面對父親無形壓力。當我開口詢問父親,父親先回應我說:不要製造麻煩給他。因為他剛下班回家,也剛做完負重訓練,下週要出去爬山。他說怎麼不去找警衛呢?老實說,當下我還真的沒想過,後來我跟他說,沒關係,明後天我再找時間去騎車回來。

父親去洗澡,我和母親先吃飯。老實說,我有些驚訝面對父親的拒絕和剛剛的互動,我並沒有如往常的害怕,可以理解父親拒絕我的理由。有時,人生像是在坐雲霄飛車,就在父親洗完澡後,正在點香拜拜時,突然,告訴我:「好啦!待會吃飽飯後,我載妳去啦!因為上一次爬山回來,妳有幫我送東西去捷運站,還妳一個人情。」老實說,當下的我,除了很開心之外,更有著說不出的感動。我不知如何表達,心裡只想到父親愛吃的食物:鴨翅、雞腳。

然後,跟父親說我們倆可以去夜市看看喔!我帶你去買你愛吃的任何動物的翅和腳。父親回我說:我倆去逛夜市很無聊,應該跟妳媽去的。回到家後,父親問我說妳去哪裡?我說:去買你愛吃的鴨翅和雞腳慰勞你,順便還你人情喔!老爸,靦腆地笑一笑,晚上一邊看著他喜愛的動物頻道,一邊啃著我買的鴨翅和雞腳,直到現在想起這段與父親的互動經驗,對我是非常深刻的感動。

雖然,週一情傷的水龍頭被打開了,但隨著隔天進入實習的步調,水龍頭的水量暫時變少了,彷彿又回到熟悉理性的世界中。而鑰匙找不到,似乎別有含意在,就在一週工作後,理性可以稍微離場休息,感性出場的時刻。卻沒想到因著此事件與父親擦出關係的火花,我也看見自己在遇到困難時,傾向「必須」靠自己去完成,「最好」不要請別人幫忙,因為別人「一定」會認為我是個麻煩,面對這一次要和父親開口求助的過程表達中,自身內在的對話與反應,讓我看見,原來在關係之中,我的「必須靠自己」,也影響著在親密關係之中的互動。

我習慣凡事都為自己的打點好,甚至在關係之中也願意多做許多,然而,這個多做許多的我,其實內在藏著一個很深害怕犯錯,給別人帶來麻煩的小孩,也因此害怕被嫌棄和拒絕,所以,越做越多,有時甚至會超出我心裡的負荷。又再一次與父親的互動之中,看見自己在關係之中的互動模式,我需要學習適度表達我的需要,為彼此創造平等與自在的關係。

《靠近》

本週的論文討論中,我仍舊沒有產出論文書寫的進度,但仍舊與指導教授分享我這段時間自己與生活當中的變化。其中,當我分享到約一個月前父親載我到學校牽車的過程,老實說,我仍感受到自己內在的情緒起伏,就在我分享完這段時間的創作與狀態後,指導教授的回饋讓我落淚了。

指導教授先是分享自己的經驗,對她來說,女兒向父親討愛,父親對女兒好是天經地義,不需任何的理由,需要父親就拿起電話,想念父親就說愛和擁抱,這一切是如此地自然。但當她聽到我在說和父親這段經驗時,她發現到我的脖子泛紅,也看見我和父親對於表達愛是如此的壓抑,指導教授這時才真正感受到我和父親關係的距離,而對我來說和父親的這次互動,對我來說是前進了一大步。

不知不覺中,聽著指導教授對我講了這一段話,眼淚卻滑落臉龐,因為她描述出我內心渴求與父親的關係互動,那是兒時的願望和盼望,老實說想要對父親示愛的我一直害怕被拒絕,也常因為父親一個眼神、一句嚴厲的話語而生氣不回應,其實生氣的背後是再一次地失望,原來壓抑是在這樣的互動之間長出來的,相對的這些因應模式也在我的親密關係中再一次熟悉的展演,果然我是自己的導演、編劇兼演員。

看來,我們父女之間有很大的潛力與靠近的空間喔!

076 謝錦「文學與生命覺醒讀書會—課程落實生活實戰分享」 2016  by佳雯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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