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

沉浸在觀看自己歷年的親密關係,發現了自己其實隱約知道,自己歷任伴侶全都是陰性特質明顯的男性。然而,一直以來,不知道為何,我總是無法靠近陽剛味十足的男性,有種讓我快窒息的感覺。突然,腦袋跑出一段快遺忘的兒時記憶……

小時候不好養的我,為了讓成長過程中平安長大,父母聽信長輩的話,帶我去認個乾爹乾媽(沒有生女兒),於是,生性害羞、膽怯的我,在我有意識以來,每年過年除了回台中過年外,我還需要回基隆一趟,俗稱回娘家。

不知為何,突然隱約出現一個畫面,那時候的我還很小,可能才剛上幼稚園小班,有一次過年爸媽帶我回去基隆,乾爹心血來潮,騎著野狼125載著我到附近的雜貨店買東西,老實說不知道我是怎麼跟去的,那時,依稀記得我一直站在雜貨店櫥窗外,不敢進去雜貨店,乾爹問我喜歡甚麼,我卻不敢說話,於是,乾爹就幫我做了決定,任意買了一樣東西給我。

但,有一種深刻的感受是強烈的,當時我很害怕接近乾爹,因為乾爹身形高大壯碩,聲音低沉大聲,加上我小時候既愛哭又膽小,身心有種莫名的恐懼,讓我很不舒服。我的父親,在我小時候,也是一位喜愛戶外運動、健身且易怒的陽剛男性。我才發現,原來,小小年紀的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植入一種腦內程式設計:厭惡與逃避碰觸陽剛的男性,選擇只看見溫柔具有陰性特質的男性。

當我一直逃避與兩位父親相處時,也代表著我抗拒著自己身上剛性的特質,陽剛壓迫著我,使我不知如何在他們面前站出自己的立場說話,從小面對這種陽剛味十足的異性,總是唯唯諾諾的,尤其是小時候面對父親,總是莫名地害怕自己會讓父親生氣。真的是在年過30後,經歷幾段親密關係的動盪、面對父親生病後,還有讀書會的陶冶之下,漸漸梳理和深入地看見自己與父親的關係,是如何深刻地影響我在過往的親密關係互動。

 

《我與好朋友的關係》

在最近完成的讀寫功課之中,看見自己從小到大,對於身為女性有許多抗拒。小時候一直很不滿自己是女生,因為有許多麻煩之處,尤其是生理期這件事情,所以青春期的我,週期混亂且經量少的可憐,好一點是平均兩個月來一次,有時候會超過三到四個月才來一次,母親為此還帶著我到處看醫生,說一定要把週期調順,我則是一副不耐煩,在週期起起伏伏之下的我,其實覺得這樣挺好的,衛生棉還可以省下來啊!

現在才看懂,我有多討厭當女生,雖然是女兒身,但內心其實一直在打壓女性特質,小時候的我其實很討厭穿裙子,覺得麻煩,走路不能自在,所以,小時候的我個性有男性化,國小還有男人婆之稱。……

經期宛如我與自己的關係,這幾年終於比較正常化了,也代表自己開始願意接受自己女性的陰柔特質,更看到過去哪個混亂期的自己,或許當時選擇念五專機械科,除了父親的關係之外,也是一種想要證明自己不會輸給男生的好勝之心吧!

 

在案主身上看見自己的功課

享受接案這句話,可能是之前的我不太敢說的話,不過卻也讓我在案主身上看見生命其實有許多的可能性。而我在輔導工作中,是如何與案主在一起,如何回應案主的問題,在諮商的過程中,我有甚麼情緒產生的覺察真的很重要。

這一週我與一位超級超超級沒自信的個案,工作了8次,不知為何這一次在晤談的過程中,我的胸口有一種沉重的悶脹感,甚至離開諮商室後這種感覺還揮之不去。回觀諮商歷程,也看見自己在整個諮商過程中,不斷地在與我的案主用力拔河,當我的案主提出她毫無價值時,我會當面質疑案主:「真的是這樣嗎?」而我的案主真的很固著,不管我怎麼引導她去,最後她依然故我堅持她就是長得醜、沒有甚麼優點、人際關係爛得可以、數落自己過往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還被爸媽不當對待。……

在最後晤談的10分鐘,我決定放棄繼續與案主僵持下去,突然發現對於眼前的案主我真的好像還不夠理解耶!當我不理解她是如何長大與如何被對待的,就要她學習看見自己的好,豈不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原來看似對案主正向的改變,有時會在無形當中造成二度傷害。於是,當我開始心疼我的案主,也看見她沒有好好被接納過,案主可能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學會愛自己,要如何接受殘缺不全的自我啊!

在晤談的最後一刻我對案主說的一番話大概是:我不明白,為何一個人要如此把自己說的一文不值,甚至是把自己踐踏到地底下,這樣的自己想要表達些甚麼呢?此時,我的案主突然眼眶泛紅地盡情哭了起來。

在督導的過程中,我也提及這樣的過程,發現我難以忍受這位案主不斷墜落的負面能量。會急著想要出手拉住她,有時候一個人好像需要跌到谷底才會看見向上的力量,而我的功課,便是要陪著我的案主,進行一趟她人生的冒險旅程,且是跟著她的步調,而不是我的速度,尤其是一位沒有被好好善待過的案主,有許多細節是需要好好梳理、停留與整頓。

有人說諮商師很容易在案主身上看見自己的議題,我隱約也看見自己「不允許自己在谷底待太久」,可能因此也受不了我的案主強力地一直數落自己。而我又習慣用理性的方式,把自己拔出來,不自覺也用了我對待自己的方式來對待案主,但那並不適合她。甚至,我的悶大概是案主喚醒我的陰影(沒自信的議題),讓我看見自己與陰影共處的時間還不夠深入吧!

謝錦「文學與生命覺醒讀書會課程落實生活實戰分享」2016  佳雯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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