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

昨天傍晚,正準備要出門跑步的我,突然看見母親興沖沖地朝我走來,對我說:「下雨了,不用去跑步了。」正當我還在猶豫和苦惱著要不要出門時,父親也朝我走過來,卻對我說:「跑步和下雨沒關係。」也因為父親的一句話,喚起我想像了一個畫面,就是下著雨,有一個白髮老頭還在撐傘運動。

於是,我立馬下樓換上運動衣褲,紮起馬尾,戴著帽子,穿起跑鞋,帶著Key,我就這樣出門去運動了。(後來,才意識到我怎麼忘了帶傘。)

淋著小雨,走到操場的大樹蔭下時,我發現操場到處是一圈一圈的小水池,跑道上根本是空無一人,只有操場中央的草皮上,有一群小小的足球員,正認真聽著教練的指示在練習,旁邊圍繞幾位陪伴的家長們撐著傘,似乎在等待接回自己心愛的寶貝。

正當我的雙腳一踩踏到許多小水池的跑道上,我也不管有沒有人在運動,便開始暖身地小跑步起來,起先暖身的幾圈還是小雨,仍有小小足球員的運動精神陪伴,暖身之後的幾圈,我發現小小足球員正準備退場了,我猜可能因為雨勢不間斷或時間差不多的關係吧!

而操場上似乎就剩我一人在跑步了,那零星的小雨,也突然密集起來,看得到操場周圍的樹蔭下,似乎還有1-2位猶豫著要不要運動的人們,不過大部分都打了「退堂腿」也都紛紛地騎著機車離去,此時,我又回到自己的呼吸與步伐上來,感受著一人獨佔跑道和雨中奔跑的舒暢感。

再跑了幾圈之後,開始有1-2位撐著傘走進跑道的人們,開始繞圈而運動,或是一位用外套當傘邊走邊聽音樂的中年大叔,還有一位青少男,是唯一和我一樣沒有撐傘,不過他並沒有在跑步,而是繞圈而健走,此時,操場上還是只有我一人不間斷地繼續在奔跑著。

時而我會看著錶,因為每次跑步的目標是要連續跑30分鐘,時而我會注意周圍的人、雨、景,感受著雨勢忽大忽小、忽小忽大,看著操場周圍的人們來來去去,而續跑的我也不時浮上了「是否該回家了」的念頭,但很快地還有另一個聲音衝上來說「我還沒跑夠耶」,於是我又再度回到呼吸和步伐上,任憑雙腳隨意踩踏著那大大小小的水池,再也管不著跑鞋的重量有何改變,我仍奔跑著尚未停歇。

每跑完一圈,都不斷地感受雨勢細緻的變化,有時奔跑的這一圈,是和落雨打招呼,有時奔跑的那一圈,是被落雨包圍著,有時跑完的這一圈和那一圈,是和落雨跳著雙人舞曲。不過,到了最後幾圈,落雨便急起性子來,我的眼前像是一片銀色的透明簾子,還搭配了滴滴都都的聲響伴奏著,當我將視線移至我的雙退,才發現原來我那綠色的褲子,早已變成一條更綠的新褲子了,此時,我又再度看了錶,還剩3分鐘,才到達我的目標─30分鐘。

在最後3分鐘的衝刺,我只管我的呼吸與步伐的速度,漸漸地將那些我原來關注的人和景後退一層,感受著落雨打在我身上的體溫,不是涼的,而是暖暖的。……原來淋著雨跑步的我,發現在這短短30分鐘裡,我竟然有著這麼多的內心劇輪番上演。人生,曾幾何時,又豈能把自己內心的聲音聽得這麼清楚?


我體會到的是:

大多時候,我並沒有和自己好好貼近,心中堆砌著需要面對的人事物。

大多時候,我仍易受外在事物的牽引,任憑它們把我帶離內心去晃蕩。

大多時候,我也會受外在限制住內在,乃至生命之中的許多選擇和決定。

當我有機會離開與衝破自己的慣性,赫然發現另一片天竟然是如此驚奇與輕盈。回首過往,總讓我看見有太多遺憾,是自己的雙腳捨不得離開浸泡已久的泥沼。

我想不管是面對一份工作、一段關係,或是一件小小的事與物,還是一個人時,若因慣性反應而不自覺地習以為常、理所當然地對待,自然也就無法重新感受到與眼前人事物之心的流動感。

而獨自雨中奔跑的我,如何更堅定地吶喊著;而面對兩難抉擇的我,如何沉穩地踩踏每一步,也只能深深地再度吸飽一口氣,把這最後一哩路繼續走完吧!

 

【母親】

這週除了論文書寫故事的突破,在與家人的關係上也有不一樣的體驗。上週日晚上母親因身體不適而急診。週二母親與父親吵了一架,主要是父親要母親幫忙買香蕉且指定要在哪一攤位買,然後母親想要再確認一次,父親就煩躁起來,說這點小事也要再問。然後母親就說只是想要再確認一次,父親脾氣就上來了,說了些氣話;母親也火大了,也說了些氣話。後來父母親都不爽,父親負氣說自己去買。

在我們長年的家庭生活中,母親常常把全家人的事情攔在自己身上,且毫無意識的反應。週三中午,我突然說我要帶水餃去值班當晚餐,母親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她要去煮水餃。我馬上喊卡,我問母親我有請你幫我煮嗎?母親說沒有,不是我要去煮嗎?我跟母親說我要自己煮,妳坐著。然後,順便機會教育一下,把此事與昨晚母親與父親的爭執連起來看,幫助母親看見甚麼是「撈過界」。不料,值班回到家後,還有續集。

週三晚上值班到家已經11:45,那時母親已經睡了,我快快洗完澡,又貪讀了點書到凌晨一點。突然,看到門縫透出亮光,我以為母親起床喝水,就繼續躺在床上準備入睡。後來又聽到一些聲音,於是我起床走到客廳,看看母親在做些什麼。後來,我跟母親說早點睡啦!母親說好啦!我就先跑回房間睡覺,不過時不時地我會關注一下門縫外的燈何時會熄滅。不過,等了有點久,後來我突然聽到刷子聲,於是我又再度跑出去客廳,卻看見母親在廁所刷馬桶,我才驚覺母親不對勁,還一度懷疑母親是不是中邪了。

之後,我陪著母親進房躺在床上(這陣子母親都在樓下我隔壁的房間睡,她說不喜歡上樓跟父親一起睡)。此時,我問了母親是不是跟老爸吵架心情悶悶的,母親說:對啊!然後,我再問母親怎麼躺這麼久還沒睡,母親才道出今晚發生了一件事,讓她整個人更加鬱悶。

週三晚父親都會去登山社團開會,晚餐過後便剩下小妹和她的女兒(我媽的孫子),小妹等著她的先生來接回家,有時她的先生需要加班,會由公婆開車來接她們回去。週三晚,母親看到小妹的公婆來接孫子回去,她看到一幕讓她心痛的畫面。就是孫子看到爺爺奶奶時,馬上從母親的身邊抽身飛奔過去,母親內心有一種深沉被遺棄的傷隱隱作痛(與母親是養女經驗有關)。

母親也道出她這段時間帶小孩與家務的壓力,加上最近身體不適,她很擔心明年農曆過年後,小妹要回娘家坐月子,要怎麼照顧兩個小孩?並且還要煮月子餐、煮飯以及原本的家事。她開始陷入憂鬱的情緒,想到自己要一直這樣幫小妹帶小孩嗎(又有第二胎,要帶到何時)?想到自己與父親的不同;父親有他喜歡爬的山,而她卻甚麼都沒有,一輩子都在幫別人做事的辛酸。

在一旁聽得我不只心疼母親,也心疼自己在關係裡不也跟母親一個樣子,都在照顧別人想像的需要。而母親卻苦惱於不知道要如何表達,也不知道怎麼適度拒絕小妹(這裡頭還有許多東西),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幫忙帶忙帶小孩,又看見子女的需要。

那晚,先讓母親把心理話一股腦說出來,至少可以緩解憂鬱情緒,之後再引導母親去面對,安撫完母親讓她先睡覺,那時已經凌晨2點了。

周四晚上,我決定在我們三姊妹的Line群組寫一封信,「主旨精神:讓人舒服的家人關係,需要有健康的人我界限,先學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起全責。」於是,我開始從母親身體狀況談起,以及我看見母親半夜起來刷馬桶的警訊,讓兩位妹妹能夠更理解我們的母親已經快60了,體力身體漸漸衰退,還要面對父親的壓力,以及之後要多帶一個小孩的內心壓力,並點出母親的性格和頭腦不清楚,常常撈過界的現象,來表達我對於母親身心出狀況的擔憂,也點出我評估母親早有輕度憂鬱的體質,希望大家找時間關心母親。

晚上大妹還私訊給我,怕我說太多小妹會產前憂鬱症。我表示我必須要說,要不然就是母親憂鬱症。後來,大妹比較理解我為何會寫那封信。我私下跟她說,小妹需要妳以過來人的經驗機會教育一下(畢竟大妹現在是3個孩子的媽)然後,母親的部分我會來負責提醒她停止撈過界的功課。

週五,寫了一整天論文的我,回到家已經8點多,因週四晚父親已出發去爬山,小妹體恤母親每天煮飯的辛苦,前一晚告訴母親說週五不用煮晚餐,要不要買給妳吃,母親說她要自己準備,我也說我會自己準備。結果,回到家,我看見母親已經吃完晚餐了,小妹一臉憂愁在旁邊弄些小朋友的東西。問她吃飯了沒,她說還沒,我說我要去買晚餐,妳要不要,她說好啊!

後來,等小妹們被她的公婆接回去,母親又開始找我聊一聊。我也順勢而為,在昨晚,丟了些東西給母親,直覺母親的生命需要升級,升級需要為自己讀書。想起張德芬在網路上有演講可以聽和看,這對母親入門比較容易一些。幫母親找出來放在平板電腦裡頭。然後,想到書櫃上有幾本張德芬短篇文章的書籍,其中有一本的某些篇章,有在說這種親子關係界線不清的現象。

昨晚,洗完澡的我,一直覺得我家電視聲音怎麼怪怪地,原來是母親打開正在播韓劇的電視,然後手裡拿著平板電腦在聽張德芬的演講。哈哈,那就是我可愛的母親,她這一次有正在行動喔!

其實,不管母親接下來要如何面對,我知道除非她主動,要不然我費盡唇舌也無用武之地。

謝錦「文學與生命覺醒讀書會課程落實生活實戰分享」by  2017 佳雯   ( 8-9 )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THE LIFE COAC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